叉架这么费力的事,当然留给看得起的人

荷小姐

(一)

大概半年前,我在东方台《欢乐喜剧人》的Team做实习编剧,为了找到更多的综艺referance,我看了很多美国和韩国的综艺节目,其中有一档厨艺竞技节目叫《地狱厨房》。

众所周知,我这种厨房头号危险分子,别说和厨艺没有半毛钱交情,连基本的人身财产安全都保证不了,看这种节目,无异于每天有一个人在你身边对着你说“你这个低能儿你看看别人家孩子”。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这个节目粗口好多,哔声响个不停。结果看到后面越来越燃,居然鬼使神差地看完了十三季。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没有综艺感的人,是最适合参加综艺的。老实说,直到现在我也没法准确的定义“综艺感”到底是什么,我深知这种东西存在的好处,却对它本身一无所知,一种建立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上的表演技巧在综艺节目中被神化成了这样,不敢细想人类在进化过程中都发生了什么。

艺术院校的表演课开设的再繁复,编导组情节设置的再环环相扣,也无法改变眼尖的观众透过电视看到每个人皮肤上的地图一样的蛛丝马迹,看到惊恐万状的表情下,是等着杀青后去做光子嫩肤的慵懒和敷衍。

这是我喜欢《地狱厨房》的一点,这群长得各有千秋口音天南海北的大厨,不会故作矜持的相互恭维,不会谦虚和自嘲,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激动地打滚,屁股对着镜头也没有察觉。从见面的第一刻就开始互怼,老子是最牛逼的你们都是垃圾,遇到瓶颈的第一反应就是相互埋怨,谁也没有圣母一般的宽阔胸怀和同舟共济的团队精神,每一次争吵都突如其来,镜头调整往往跟不上争吵爆发的速度,没有设计好的纵横捭阖,没有最后“两队必须打平”的不成文规矩,没有隔靴搔痒的奖励和摆拍的惩罚,没有淘汰前导师流着眼泪的艰难抉择和冗长的哭泣拥抱告别,节奏快的观众都很难反应过来,还没有记住谁是谁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人被淘汰,临走的时候嘴里还碎叨地抱怨,我真的是个好厨师明明是XX拖后腿。

就是这样混乱糟糕的节目,没有人有心情对着镜头搔首弄姿,有人心脏病突发,有人在厨房大打出手,满身狼藉也要先完成菜单,《地狱厨房》这个名字真的非常恰当,Ramsay主厨真的就像决定每个人命运的审判长,每个选手紧张到青筋爆出的脸上都清楚地写着“我要让他留下我,我要当冠军,我要变成最牛逼的厨师,我要走上人生巅峰”。

一档好的节目,绝对不是一群演技派凑在一起演绎教科书式的“如何处理人际关系”,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原本就该各有各的糟糕,凑在一起努力克服互相磨合变成了最后闪闪发亮的天之骄子,我没有别人优秀,中途遗憾退场,也有竖起中指Fuck一下这个操蛋的世界的权利,我讨厌镜头前演出来的优雅和体面,这就像在告诉观众,你与生俱来的胜负欲,脆弱的自尊,膨胀的野心和隐隐作痛的自卑感,都是应该被割去的发炎的扁桃体。

才不是这样,这是混杂在迷人的人性鸡尾酒里过滤不出的酸柠檬汁。

最开始的时候,我很讨厌Ramsay,想着就算是为了节目效果,也不能如此没有人性地残酷对待选手。十三季追下来,我简直爱上了这位魔鬼一样的主厨,觉得他把选手的菜吐掉的动作和发哥在赌桌上玩牌一样酷炫,他骂人的声音都像是朗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抑扬五步格,销魂至极。

我关掉电脑,一边感叹自己无可救药的抖M性格,一遍感叹这种不会崩塌的帅气人设,真好啊。

然后就会想到国内的观众,既然知道明星的人设都是包装塑造出来的,那还有什么必要对自己假设的那个“默认被如此包装”的形象的真面目揪着打呢?就好像大众传播里存在“真正的明星”一样。

(二)

到台湾之后,看了很多港台电影的理论作品,讨论的最多的两个人,一个是杨德昌,一个是周星驰。

两个人的作品风格很不同,但是龟毛顽固的状态倒是一样,杨德昌的制片小野在回忆中写道,杨德昌有时会因为一个镜头的光线阴影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暗度而愤怒一周,周星驰更不必说,“得罪半个影视圈”也不是浪得虚名。

他们都是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考虑的只是把最美的东西留在胶片上,在他们对同事和员工的衡量标尺里,永远没有“苦劳”和“情商”这两条,也不会因为伤害了谁而自责难过,每个人承受的压力同样多,你承担不起是你怂逼,我走到最后是我有种。

所以他们的报应就是活的如此孤独,孤独到即使在几百年的电影史里,也没有几个可以比肩的人和他们作伴,这不是社会学上的孤独,也不是人类学上的孤独,更不是宗教意义上的被弃,是就是数学上的一,独一无二的一。

我有些恐惧和自责,觉得自己并没有学到他们身上万分之一的艺术水准和情操,反而一身毛病倒是学来了不少。

和我共事过的人都知道,我是那种火药桶性格的人,无论对面坐的是多大的卡司,一言不合拍桌子就可以呛声,虽然经常被怼的很惨,但是老实说,从20岁之后,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件丢脸的事情,也没觉得委屈,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嗯,你想的确实比我周全,我受教了我服气我认。大概因为我脸皮比较厚,所以有的时候伤害了别人也不自知,之前有一次剧本讨论会之后,一个同事特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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